11个人11首诗
香奈儿五号//师飞
你或许不信,我知道玛丽莲·梦露的味道。
它的高音部是乙醛;它的中音部依次是
茉莉、玫瑰、铃兰、鸢尾草和香油树香。
至于低音部,除了香根草、檀香和西洋杉,
还有琥珀、麝猫和麝香鹿。
这令人心弦断裂。气味的使者带领男人们
穿越林地与草场,在低音中练习政治:
保护胃、标记领地、采集、宣传集体催眠文化。
抹香鲸胃里有龙涎香一一
海狸腹带中有海狸香一一
埃塞俄比亚猫生殖区有蜜一一
东亚麝香鹿腺囊内有红色果冻一一
给莫妮卡之一//林珊
莫妮卡。这不是北方的秋天
道路两旁,没有高大的白桦林
和白杨树。没有偌大的鸟窝
随风轻轻摇晃
你怀念的春天
和寒冷刺骨的冬天相邻
你深爱过的人,如今正走在
异乡的路上。朝霞是他的
晚风是你的
你爱过他挥霍的汗水
也爱过他孤独的歌喉
莫妮卡,你怀念的那条独眼金鱼
还在北方的池塘,游来游去
你们隔着千山万水
你的空荡,你的迷茫,你的泪水
你的泥沙俱下
如今已经不再是
他的
我孤独的时候//苏蕾
我孤独的时候,所有的人都在孤独
我孤独的时候,地球不转
我孤独的时候,叶子不落
草不发芽
我孤独的时候,所有的星星
既无来处,也无去处
一个女孩叫蝴蝶兰//张口
初次见面,她从我心里走到我梦里
我只是想让她多停留一会儿
人世的雨一会儿黑色
一会儿白色
一只蝴蝶落在我肩膀上
我看了看它
它开花了
我摸了摸它
滚烫滚烫的花朵
更加芳香
哦!这芳香的蝴蝶
这粉红的花儿
哦!一个是她的来世,一个是她的今生
十年//袁磊
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,长顑颔亦何伤。
——屈原《离骚》
我花了十年才认清这些河流,从楚国出发
与屈子同向,那些奔涌、改道、消亡……
都如芷草与江离,呈现的大美和悲
那些坍塌的、重建的,都被我一一感受过
我花了十年才学会认领它们,像婴儿
重新学习走路,等来这样的节奏:每晚
散步,我都怀着古人的赞美,心中
住着一位梦中人——看到的场景,都是
前人写过的诗;路遇的人民,皆是众生中的
至亲或恩人,而顶上的半轮总能对应
苏轼和阮籍,面对大美痛快地悲泣
我花了十年才明白通用的不是货币,而是
清风、流水、月光和人心
听!午夜飘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叫得多好听
我爱你的不为人知,我爱你的神秘
和对世界的痴迷
年第一个早晨//康雪
拉开抽屉
看到一只苹果
把它上个年代的香气还整整齐齐地
摆在里面。
说树//张雁超
照耀之下,必有群徒
失望途之人,向着光飞行
曾在树上聒噪不已的
只是星空。现在彻夜的路灯
重塑了一棵树的规则
群鸟彻夜不眠,城市夜场
灯下之树是夙夜不寐
的内核。无眠在鸟中传递
正同这城一样,被时代所笼罩
人们不眠,人们奔走扑腾如倦鸟
不知归。而世上,仍有
夜灯不照之树,也还有不宿
彻夜通明处之鸟。那鸟往往体大
往往不惧黑暗阔大,在黎明的
熹光中,使一棵大树显身
亮之为一条美丽的喉咙
湖边//苑希磊
无风。湖水若一块巨大的镜子
映出天幕。秋夜初凉
灯火温暖人间
两只水鸟小小的巢穴,温暖着
整片水域里的亲戚、同类
或生为天敌的鱼虾。
繁星在夜色中生长出来
为没有灯火的人照路
绕过灯群。我在漆黑处坐着,像个
静如止水的僧人。星光
从我体内弥漫出来。
两株杉树//严彬
我家门前曾有两株杉*树,
并排长在一条两尺宽泥土发白的小路旁。
那条来自古代的路穿过严氏家族的聚居地
也通向浏阳河岸。我曾在另外两首诗里写到它们:
两株杉树,象征着母亲的青年时代和
我们快活的童年。两株干燥的杉树,
它们的根部没有穿过泥炭层,
因为含金砂的浏阳河水也在地底流淌,
正直的杉树在我家门前生长——
涧口村的地下没有生活过异教徒。
时间之河如浏阳河水不断转弯,
如果我们**没有乘船离开过镇头,
将会见到两株杉树在十年前如何倒下。
那时我的爷爷已经去世,
他留下的木锯、砍刀放在新房二楼,
也是我母亲吞食断肠草的地方,
两株杉树作为房梁正高高架在屋顶上。
*杉,读做shā;
**我们,指诗人和他的弟弟。
我无法说出他们的名字//梁书正
一个瘸腿的人在黑暗墙角拉小提琴
两个孤儿在听
一个盲童的领唱,让叙利亚的废墟中
长出心灵之花
一个抱大提琴的人
在炮弹炸烂的地方忘情独奏
一个士兵放下枪,用手去逗一只
洁白的鸽子
他们是微弱的、细小的、不灭的光
他们是阿炳、道斯、甘地和曼德拉
海在雨里//小西
雨比海更难以捉摸
站在沙滩上,用心才能分辨出
雨点的小和雨水的大
这两者之间的区别。
才能感觉到沙子并非无知之物
它往下陷落,是为了
让隐蔽的事物暴露出来
雨下在海里,也下在海之外
它大于海,却从未搅动过海水。
我一边对其保持着敬意
一边等一场雪
来掩饰道路上的坑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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