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万历年间,九江府有一个叫陈佑安的穷书生。他自小双亲早故,由当端公的堂叔陈三好心养大。
这陈三虽然赚得不多,但从不肯亏待陈佑安,总是让他衣食无忧,安心地读书。无奈陈佑安在一朝赴考,中得秀才之后,竟渐渐变得轻佻任性起来,有时还异想天开,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。
有一日,陈佑安觉得读书异常厌倦,便独自出门入山游玩。不知不觉走到午后时分,突然见到溪边的大青石,躺着一个青衣女子。
陈佑安便好奇上前看得几眼,发现女子长得貌美如仙,身姿曼妙,侧身而卧,纤腰温婉,异常迷人。于是忍不住轻轻问道:“这位姑娘,为何独自睡在野外,就不怕有恶人来侵犯吗?”
连问几声,女子没有醒来,仅仅是翻了个身,又迷睡过去。
此时,陈佑安越看越大胆,见到四下无人,心中突然生起色念,犹犹豫豫靠近过去,便开始欲行不轨。
期间,那女子眉目微闭,始终未醒,任由陈佑安折腾一番。
事罢,陈佑安匆匆起身穿衣就想拂袖而去,未料这时候那美女子却突然醒了,睁眼见到自己衣不遮体,急忙扯住陈佑安的衣摆说:“你这书生坏了奴家贞洁,岂能一走了之!”
陈佑安听罢,急得流出冷汗,否口拒认说:“哪里有这等事,是你自己做的怪梦而已,小生什么都没有做!”
女子转而红着脸颊,低声说道:“做就做了,我身上还有证据,男子汉敢做敢当,奴家也没怪罪于你!”
陈佑安听罢,不知对方此言是何意,显得更加心虚慌乱,转身也不再管那女子,甩开对方的拉扯,就此灰溜溜跑下山去了。
数日之后,陈佑安自以为已经相安无事,人不知鬼不觉的就此掩盖过去。未料,有一日清晨,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粉妆女子突然登门拜访,堂叔陈三见了对方便问:“姑娘你是谁,来我家所为何事?”
女子微笑说道:“奴家与你家陈公子有露水之缘,今日特意寻他来了?”
陈三听完,觉得莫名其妙,但认为是好事,于是忙把对方请入内屋吃起瓜果。在互通姓名之后,女子自称叫柳玉脂,是东面山林外朱家镇上的千金小姐。
片刻后,陈佑安从里屋走出,一眼看到女子,发现竟是当日自己在野外玷污之人,当即吓得脸有难色,呆站在原地不敢说话。陈三见侄子如此的反常,连忙问道:“安儿,你与柳姑娘是如何相识的?”
陈佑安吞吞吐吐不敢直言,在沉默片刻后,柳玉脂竟突然笑道:“你不说也无妨,心知肚明便好,如今事已至此,你可愿意娶奴家为妻?”
陈佑安听完一脸错愕,万万没想到自己犯下流氓事,还能娶得女方为妻,于是思考数下就此点头答案。
但是柳玉脂转脸又说:“成亲后必须到我柳府定居,当个上门女婿,你可愿意?”陈三听罢甚是不高兴,但仍是看向陈佑安让他自己定夺。
这时,陈佑安虽不知柳玉脂的真正来历,但心中对她已有几分钟意,犹豫一会儿,觉得自己无母无父也不想再劳烦堂叔,于是就此答应下来了。
当日,柳玉脂拿出一百两银子,开始在陈家筹备婚事,三日后就摆喜宴,敲锣打鼓与陈佑安拜堂结为夫妻,住得一晚后,一大早辞别陈三,夫妻俩就走了。
陈佑安这一走,也不知去了哪儿当上门女婿,从此变得音讯全无。
转眼大半年过去,有一天夜里,陈三突然梦见陈佑安像一张薄布般轻飘飘的飞入屋内,在自己床前下跪哭着说:“叔啊,快来救救侄儿,我死得好惨啊!”
陈三急忙起身想上前扶起陈佑安询问究竟,但右手刚要触到侄儿,对方却突然被一阵怪风给卷走了。到了第二个晚上,陈三刚入眠,又梦见陈佑安前来哭道:“叔,我被关在一处黑暗深渊里出不来了,快救救我!”。
陈三刚要发问,自己又突然醒来了,这种奇怪状况一连三晚皆是如此。
此事,令陈三感到十分奇怪,回想起陈佑安自从成亲离去之后,便再没有回来看过自己。以此越想越不安,十分担心他的性命安危,便按着祖传下来的一些端公本领,拿来白纸写下陈佑安的生辰八字,默念起咒语,打算测算陈佑安的生死,结果出来后,陈三猛然发现陈佑安早已不在人世了。
当日,陈三算完占卜,显得十分坐立不安,回想当日柳氏的出现也有些怪异之处,只怪当时自己粗心大意,为了陈佑安的幸福,也不去寻根刨底问明各种情况,就让女方把侄儿给带走了。
天亮后,陈三连忙朝着当日陈佑安离去的方向找去。行得半——入到东面的深山老林,见四处都是荒山野地,鸟飞兽叫,根本没有一处人家,自己更是心中难安,这侄儿怕是真的遇难了。
陈三在山林里寻找了三日三夜,突然在一处山洞口遇到了柳玉脂。此时,对方正抱着一个奇怪铁箱子,缓步从洞口走出。
陈三见状急忙走过去说道:“侄媳妇,你为何在此?我安儿人在哪里呢?”
柳玉脂见到陈三突然出现,脸有惊讶之色,吞吞吐吐犹豫一阵,才说道:“那个负心郎,住不惯我的山洞草屋,半个月前下山了,奴家也不知他去了哪里!”
说罢,转身就进了洞口。陈三听完觉得十分奇怪,暗道:“说好是去当上门女婿,为何却住此阴暗的山洞,这女人的身份极为可疑!”陈三一念及此,为了找到侄儿,也不敢再打草惊蛇,只好假装离去,转而埋伏在附近察看动静。
当日,柳玉脂进了漆黑山洞就再没有出来,陈三一直默默等到夜晚二更时分,才见柳玉脂偷偷摸摸从洞里走出,然后在月色之下,朝着深山方向走去,脚步极其敏捷,不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。
这时,躲在旁边的陈三便趁机点起火把摸进洞中。
入到里面,却毫无半点灯火,四周十分阴暗潮湿,在洞道尽头建有一间小草屋,陈三推门而入,见到一张石床上摆着一只铁箱子,约莫一尺高宽。陈三便对着四周小声喊道:“安儿,你在哪里?叔来了”。
片刻之后,只听见铁箱里传来细微哭声,陈三走近侧耳细听,发现竟是陈佑安的声音。于是用力撬开铁箱,刚揭开箱盖,陈佑安的魂魄就飘了出来。
陈三惊讶的问道:“安儿啊,是谁害死了你,还把你锁在这铁盒里啊?”陈佑安的魂魄飘在半空中,声音极为空灵的哭道:“凶手正是那条蛇妖柳玉脂!”
经过一番询问,陈三这才得知,原来柳玉脂是一条黑蛇妖,当日化成美女子睡在野外青石上,结果遭到陈佑安贪色玷污,但事后竟萌生想把陈佑安占有的念头,于是厚着脸皮上门提亲,骗得陈佑安跟自己回去当上门女婿。
未料,两人辞别陈三后,一入大山,柳玉脂就现出了原形,威迫陈佑安和自己住入山洞,开始日夜恩爱缠绵。
起初,陈佑安忌惮柳玉脂是蛇妖,次次服从,但随着时间推移,身体变得越加吃不消。在未能满足蛇妖之后,受到对方多番毒打虐待,最终被活生生的折磨死掉了。
在陈佑安死后,蛇妖仍不愿放过他,施展妖术,将陈佑安的魂魄囚禁在铁箱里,继续陪伴着自己。
陈三听完真相冷汗直冒,十分憎恨蛇妖的歹毒手段。因此下定决心要除此妖孽,为侄儿报仇。
当夜,陈三把陈佑安魂魄引了出去,藏在一处隐秘山野中,自己又赶在四更来临之际,回到蛇洞,往草屋的水壶内倒入一些雄黄粉,转而在洞口的草地内潜伏起来。
到了天快亮之时,蛇妖柳玉脂才轻步回洞,入得草房,见铁箱看似原封未能的样子,不曾发现陈佑安魂魄已被救走,于是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喝落肚。
一盏茶功夫后,柳玉脂体内的雄黄药性开始发作,令她变得痒痛无比,呻吟一阵就此摇身变回了原形,竟是一条粗大黑蛇,腰如石柱眼露寒光。
外面的陈三听到里面怪声传出,得知时机成熟,就在洞口堆起干草柴木,点火扇烟,让滚滚黑烟直熏入洞。
没几下功夫,大黑蛇被熏得不行,为了逃生,冒火冲撞出来。
但火势太猛,几下就把它的蛇皮烧得外焦里嫩,发出阵阵焦臭味。这时,陈三由不得黑蛇妖喘半口气,见它软趴在地,跳出来就挥起斧头朝蛇的七寸位置,狠狠砸了下去。几斧头劈中要害,黑蛇就此被砍死了。
陈三又在山洞不远处,找到了陈佑安的尸骨,带了回去安葬。
数年后,陈三得媒人介绍娶得一个陈姓的寡妇为妻,婚后夫妻俩十分恩爱。而陈氏在第二年就给陈三生下一个胖嘟儿子。
随着孩子渐渐长大,眉宇之间竟长得与死去的陈佑安有几分相似,并且这孩子成年后,成为了一个远近有名的大才子,去参加科举还考中了举人。
静月斋寄语:
俗话说“平生不做亏心事,半夜不怕鬼敲门!”人一旦做了坏事,就算没有人知道,但总是担心东窗事发,会让你提心吊胆。如这陈佑安,为一时爽快玷污了蛇妖女子,最终却被害死,正是因果循环,怪不了别人。
红尘世间,处处都有诱惑,若一个人不能正直行事,善良做人,就会被引出心魔,做出一些坏事。到最后,恶行早晚也要付出代价的。
(本文作者:唐有时)